经济观察报 记者 老盈盈 最近，湖岸投资的团队开始对违约债券市场感兴趣，而在过去14年，他们一直从事传统银行不良资产投资和债务资产重组。

尽管还没有正式开始投资，目前湖岸投资的团队已经在研究项目，接下来还会搭建新的固收投资团队。

其实，他们瞄上了垃圾债投资机会。根据wind数据显示，违约债券的市场规模已经超过了2200亿，在这偌大的市场里，湖岸投资经过测算，发现一年下来符合他们要求的垃圾债市场规模大概有500亿左右。

垃圾债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高收益率债券，即还没有违约但市场觉得可能会违约的债券，二级市场收益率一般比较高；另一种是已发生实质性违约的债券。有投资人认为投资垃圾债就像“沙里淘金”，垃圾债并不是违约了才叫垃圾债，真正具有巨大投资价值的垃圾债是那些大家都很担心会违约、但是该企业最后没有违约、收益率却很高的债券。湖岸投资的团队也明确告诉记者，不会考虑违约债券。

最近，多方呼吁探索建立违约债券转让市场，搭建垃圾债的交易基础设施。无疑这块市场未来有着比较广阔的发展前景，但就目前而言，由于中国风险债券流动性不好、投资研究交易基础设施建设等各方面还很不成熟等原因，与国外成熟的垃圾债市场相比依然有较大的差距。

不一样的商机

为何一直从事不良资产的湖岸投资会突然对违约债券有兴趣？湖岸投资董事长张征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只要是价值洼地都愿意考虑，就像企业重整一样，流动性纾困也是解决不良资产的一种方式。“不过我们感兴趣的是公开市场上发行的企业债这一类资产，这些投资标的具有的特点是即将违约或者已经出现了负面、由于某种原因价格剧烈下跌；有些是还没有违约，但是出现了兑付危机，我们预测这家企业可能即将违约，这些情况我们也会跟企业进行协商，在雪中送炭的同时我们也可以获得收益。”张征说。

据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目前市场上不良资产和违约债券投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一方面传统的不良资产有抵押物，垃圾债却没有，而且两者评估逻辑各不相同；另一方面投资固定收益和投资违约债券也有不同之处。

一位有投资高收益债券经验的私募企业合伙人对经济观察报介绍，违约债券或困境债券投资与传统债券投资在研究方法、投资逻辑、交易方式、投后管理、负债属性等方面均有很大不同，违约债券虽然收益比较高，但更需要综合多种能力，还要具备坏账处理和企业重整的能力，目前从事常规二级债券市场投资的公私募机构还比较难涉猎违约债券投资市场。在海外市场这个策略已经很成熟，但是在国内市场才刚刚开始起步，其本身也蕴含着更大的机会。

对于即将违约的企业，如果经过研究它是个好企业，只是出现短期的流动性问题造成了市场的恐慌从而使债券价格下跌，这对于湖岸投资团队而言无疑是一次很好的投资机会，他们会接走这些恐慌性抛售出来的债券，然后给企业展期以解决它短期的兑付危机。不过这里面也有不确定性，因为涉及到重组方接货量的问题。张征告诉记者，如果他们能把这些债券全部接走，事情就好办，因为只要给企业展期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只是接走了一小部分债券，只有重组方选择展期而其它接盘人还是选择回售或者要求它短期兑付，那最后还是会造成企业实际性违约，那这个债券在他们手里可能也不值钱了，这种情况是湖岸投资不可以接受的。“所以我判断这个企业只是出现短期性流动问题接走抛售债券的时候，我一定会跟这个企业谈企业缺多少钱，我们会想办法借给他确定该企业可以按时兑付不会发生违约，在比较确定的情况下我才会去接该企业的债券。如果是特别大的金额，我会判断自己是否可以解决它的兑付问题，如果体量太大解决不了的话我也不会去碰。”张征说。

怎样的垃圾债最具投资价值

随着债券违约事件的不断爆发，不少人呼吁摸索建设发展中国垃圾债市场。今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央行成都分行行长周晓强建议探索建立违约债券转让市场，由专业评估机构对违约债券残值评估后，通过法院拍卖或者公开市场流转等方式，吸引高风险偏好投资者或机构。

上述所说的违约债券转让市场实际上已有雏形。2018年5月，中国外汇交易中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推出了债券匿名拍卖业务的相关细则；北京金融资产交易所也推出以动态报价机制为核心的到期违约债券转让业务，为到期违约债券解决提供新的思路。银行间债券市场合格机构投资者均可平等参与业务，通过“竞价--价高者得”的方式确认最终受让方。

不过据记者了解，对于一些已经违约债券，由于企业信誉受损，很多投资人难言感兴趣。由于成交不活跃，如果是已经违约的债券价格一般相对面值折价较大，且价格波动较小，也有一些违约债券因为资不抵债即便一两折也很难转让出去。

已有机构在违约债券投资上迈出了第一步。2018年12月26日，内蒙古博源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公告称，该公司违约的30亿元债券已全部由中国信达收购。中国信达方面在谈及此次收购项目的时候表示是以违约债券为切入点，全面介入博源集团债务违约的化解工作，通过打折收购、注销登记、介入困境企业救助收购了博源集团这银行间市场发行的30亿元债券，部分债券通过非交易过户的方式完成交割过户。

“四大AMC做这块带着一些‘使命’，违约的债券我们是不买的。若是违约债券，企业的信誉已受到实质性伤害，后续融资就会出现困难，难解决企业流动性问题，可以解决它一波的兑付问题，但不可能永远解决。”张征说。

鹏扬基金总经理杨爱斌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垃圾债并不是违约了才叫垃圾债，真正具有巨大投资价值的垃圾债是那些大家都很担心会违约、收益率很高但是该企业最后没有违约，而且事实上根本不会违约的债券。

据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有些投资人对某个企业很了解，该企业出了负面消息后，有些买方会觉得该负面消息可能只是一个假消息，或者即便这个负面是真的，但是投资人明确知道该企业会有应对方法，就在该债券最低位的时候买入，当负面变成正面消息债券价格反弹的时候就可以卖掉赚取收益。当然投资都有风险，判断出现错误，例如原本觉得它是一家好企业或者判断它只是短期出现流动性风险，但事实上它的流动性问题很严重，甚至是经营方面出现问题，但是作为投资方并没有看出来；或者政策突然改变使得企业的基本面急剧弱化，又或者企业实际控制人被抓等等都有可能出现投资风险。

沙里淘金的困境

总体来说，中国的垃圾债市场才刚刚起步，与国外成熟的市场相比依然有很大的差距。

中国垃圾债市场目前主要的问题表现在几个方面，首先有风险的债券流动性不好，如果没有人接盘大部分需要持有到期；其次投资研究、交易基础设施建设等各方面还很不成熟，也与传统债券投资差别较大；再次垃圾债券中私募占比超过80%，低评级（AA-及以下）占比超过70%；最后违约处置较为困难，一旦进入重整甚至清算流程，基本都面临着较大的时间成本。

“有投资机会的债券数量不够，做一个高收益债券的策略至少要有30-50个债券。现在违约的债券里面很多是垃圾，我们投资是要从垃圾里面找金子来。相比起来国外这种具有投资价值的债券很多，市场很成熟，这样的二级市场投资人可能会感兴趣参与进来。”杨爱斌对记者说道。

申万宏源固收团队发表的一份高收益债券研报指出，美国高收益债市场已发展半个世纪左右，总流通金额约1.28万亿美元。高收益债券投资者主要是机构投资者，个人通过购买高收益共同基金等进行投资。存量市场数据来看，最主要的投资者是投资顾问，高收益债券管理规模达5787亿美元；此外主要的投资者还包括保险公司、银行、对冲基金、养老基金等，管理规模分别为638亿美元、223亿美元、145亿美元及36亿美元。平均票面利率来看各行业差异不大，成本较高的行业为通讯、工业、消费及能源，分别为6.42%、6.40%、6.34%及6.34%；而材料和金融行业票面利率较低，分别为6%及5.83%。

国内第一波高收益债主要产生于2013年，起始于2012年底超日债资质大幅恶化并面临暂停上市风险，成为第一只收益率超过10%的个券。2014年3月超日债实质违约，推动收益率10%以上个券群体进一步扩大。中金固收团队研报显示，按照2014年3月31日中债估值统计，当时收益率超过9%的个券共59只，总规模482亿元。目前同一标准的高收益债无论是支数还是规模都达到了当时的3倍以上。

广州证券固收分析师周杨认为，投资高收益债券目的是为了沙里淘金，那么去除沙子就是需要降低违约率，掏出金子则是提高回收率。首先通过分析已有违约案例，建立违约模型，通过量化指标提前分辨违约率激增的主体；除了降低违约风险，另外要考虑的就是除了风险之后的回收情况，他对历史上发生风险事件但最终成功兑付的11个案例进行了梳理和回顾后发现，最终成功兑付的原因第一还是城投信仰，有6只得到了当地政府的强有力支持，短期内城投信仰或许是进行高收益债券投资的一个保障。